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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b汗

明天來~

☆、漢武金屋之陳阿嬌(一)

劇痛像一把帶鋸齒的刀一寸一寸刮著唐眠的小腹,然而身體卻極其虛弱,只能任由這種疼痛在身體中彌漫開來,深入骨髓,甚至疼到神經都麻痹。溫熱的液體從身下汩汩流出。

唐眠聽著耳邊轟轟轟地吵鬧,眼睛卻睜不開,全身肌肉因為疼痛抽緊全不能動彈,她眉頭緊皺,擰緊了拳頭,指甲刺入掌中。

“阿嬌!我的阿嬌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這樣了,你們這幫東西還楞著幹什麽!”

身下的血被止住,同樣溫熱的液體灌進她的喉嚨裏。昏昏沈沈間,不知過了多久,小腹的疼痛終於緩下來了。

“回長公主,皇後已無恙,再修養幾月便可痊愈,只是……”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著什麽,唐眠卻再抵擋不住,暈了過去。

醒來未睜開眼,唐眠就再次探查自己這具身體,身體上已沒有感覺先前的疼,只是移動一下,還是會感覺小腹處針紮一般。

以多年行坑蒙拐騙的醫的經驗,唐眠知道這具身體不過是流了產——雖然流產的原因似乎微妙得很。

記憶湧入腦海。她已知道這具身體,正是流傳千年的美麗傳說金屋藏嬌的主角陳阿嬌。

時為漢武帝登基後的建元三年。

流產的原因唐眠這個異世的魂魄倒不怎麽在意,知道身體無恙不用長久躺在病榻上,她總算放下心,略略松一口氣。這時,唐眠才感覺到一只溫暖的手把她的頭抱起來,輕柔地撫摩著她的發,一滴水落在她的頰上,順著臉頰落入她的嘴中,卻是鹹的。

“阿嬌,你醒了阿嬌!沒事吧?可把娘擔心壞了,別擔心,太醫說你身體好,還是能再受孕的……”

唐眠睜開眼,略顯蒼老的女人驚喜的容顏進入她的眼簾。

那是她的母親,館陶長公主劉嫖。

嘴裏的鹹味還沒有退去。

唐眠註視著這個女人,卻看不透這個女人的驚喜是為了她能醒過來,還是她還能繼續做皇後,亦或是她還能再受孕。

當初正是館陶公主一力與武帝劉徹之母王美人合作結了陳阿嬌和劉徹的娃娃親,再一力操作讓劉徹最終登上帝位——她想讓自己的女兒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可是她卻不知道,當尊貴的皇後未必比當一個普通的翁主快樂。

“阿嬌醒了麽?”低沈的嗓音在門口響起,一個玄衣寬袍的男子快速走進來,漆黑的裙擺隨著腳步像波浪一般迅速翻滾。

“皇上。”館陶公主並不起身,面容悲戚地低了低頭作禮。

來的正是劉徹。

“姑母無須多禮。”他伸手擺了擺示意館陶公主。

唐眠烏黑的眼珠翻了翻,擡眼向劉徹看去。一代傑出帝王劉徹,和至少四個女人有過各種糾葛的劉徹,不看白不看。

不過劉徹與唐眠前世看到的幾個美男子比起來,倒真是不遑多讓。眼如點漆,眉如墨畫,眉眼之間透著威武英氣,鼻梁高挺線條流暢。他和謝玄有些相似,都是面相英正的人,然而唇卻比謝玄薄上一些。只這一點變化,卻讓他的臉多了幾分薄情之相。

“阿嬌,還疼嗎?莫慌,我來看你了。”劉徹俯□子,伸出一手握著唐眠的手,眼中淺淺地似有柔情閃現,眼神卻如古井,深不可測。

陳阿嬌的記憶裏,她與劉徹的關系並不和睦,她婚後兩年也無所出。劉徹兒時所謂金屋藏嬌的諾言,無非只剩下椒房殿的角落裏置放的當初淮南王劉安送的金屋形狀的宮燈而已了。

就在十天前,他們還大吵一架,自此劉徹便沒有再入椒房殿,直到今日。

在唐眠看來,劉徹和阿嬌的婚姻,在開頭就並不會有好結果,因為阿嬌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劉徹,他連婚姻也無法自主,他正是經由這門婚姻,經由館陶公主的斡旋才最終當上了太子,皇帝。而他現在在朝堂上,還處處受著竇太後的制衡。

更何況阿嬌性格張揚任性,做事隨性。她因為與劉徹過分熟悉,小時還常常欺負他,所以延續到如今也覺得劉徹該與父親和外祖母一樣,慣著疼著她。

然而劉徹已成為皇帝,周圍女人無數,每日為政事頭痛,回來卻遇見一個只會胡攪蠻纏毫無絲毫賢惠可言的妻子,自然更不願意相處了。

歸根到底,性格激烈的阿嬌不適合做皇後,她做一個翁主受著祖母太後和母親長公主的疼愛,才是最好。

歸根到底,她錯在喜歡上了劉徹,而且還想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得到一個男人的愛。

不過對於唐眠來講,現在陳阿嬌的這一切已經化為煙塵。她要過的,是她的生活。

唐眠盯著劉徹深邃的眼,嘴角一彎,嘴裏道:

“皇上,阿嬌原本是不疼的,但是看到你來,就疼的很了。”

劉徹看著陳阿嬌臉上的笑容,眼光一黯。

他失了一個兒子,她卻還笑得出來,在這個時候竟還有心思開玩笑撒嬌,想以此獲得同情從而得寵。可惜他太了解她了,她這樣的做法,徒然增加他的厭惡感而已,倒把他對她失子的同情抹殺了。

“需要我替阿嬌揉揉嗎?”劉徹的語氣冰冷。

“當然不用了,看見你來眼睛疼的很,還麻煩皇上出去別來刺我的眼。”

看慣了將士們真摯的眼神,劉徹虛偽的敷衍,讓唐眠著實覺得難受。

劉徹臉色一變,豁然而起。

“阿嬌——”館陶責備一聲,“皇上,阿嬌這是太傷心了啊……”

“我知道的,姑母。”劉徹步出帷簾,緩緩道,“我會吩咐太醫多多為阿嬌調養身體,姑母以後也可日日過來陪伴阿嬌……”

他話還未說完,一個太監急急地沖了進來。

隔著一層簾子,唐眠也聽得見那太監的話語聲:“皇上,剛剛有人才報,糧倉那兒的衛子夫有孕了!”

唐眠瞇了瞇眼,手摸下自己的小腹。

她其實不願管這樣的閑事,但離了一幫冰心好友,穿在這樣一具產後虛弱的病體上,她也想發洩一下心頭的悶氣。陳阿嬌是長公主之女,太皇太後的外孫,這宮裏誰都不敢拿她怎樣,但現在,有人已敢動她的孩子而無人察覺,那麽動她也是極有可能的。

在這與朝堂息息相關的後宮之中,唐眠知道自己成了一個靶子,但她絕不是一個安分的靶子。

殺了陳阿嬌孩子的,是劉徹,太後王娡,還是平陽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短小君→→這個需要搜集很多資料啦>

3<

抱住kiki親一個╭(╯3╰)╮不準再扔地雷了有木有!!

☆、漢武金屋之陳阿嬌(二)

唐眠拿著碗,走到庭院中。

兩個侍女趨著,慌慌張張地跟在她身後,以防她遇到什麽危險。

院裏立著一棵桃樹,本該是枝頭簇簇灼灼其華的時候,這棵桃樹卻如同古舊的枯木一般。枝上有花,卻是稀稀拉拉,顏色暗淡,微風吹起,便無力地掉落下來。好像是某個人那劣質膠水強行粘上去的,廉價而俗艷。

唯有陽光透過這枯花的枝椏,灑在地上,也灑在唐眠的白衣上。

長安春日的陽光,比洛陽究竟要弱一些,卻好在柔和不刺眼。

偌大的椒房殿空空如也,只見侍女們斂著袍袖來來回回地疾走,素白的布襪摩擦地板,發出沙沙的響聲。

空氣靜謐,卻沈悶,像是一鍋燒得粘稠的,有毒的米粥。

唐眠深呼吸一口椒房殿外安靜而夾雜著樹葉泥土清香的空氣,低頭看手中之物。

碗裏的米粥散發著米香,熱度正適口。這種梁米,據說是少府剛剛得到的今年進貢的最好的一批,皇上和太後特地吩咐少府太官親自做的,又是由平陽公主端來,看望她這個小產的弟妹的。這碗米粥中放了什麽,也只有他們三個知道了。

唐眠輕笑一聲,將手中的碗傾覆。白色的米漿撲落在低矮的綠草上。

“叫人來,把這棵樹移回滄池邊上。”

“皇後娘娘!這可是——”

身後的侍女低低出聲,聲音中卻含著幾分驚訝。

“怎麽?”唐眠的聲線毫無起伏。

“無、無事。”侍女驚惶地拜倒在地上,“請娘娘贖罪!請娘娘贖罪!”

“哦,你有何罪?”唐眠並不理會,手裏一松,米粥連著整個碗一起砸落在土上,碗滾到一旁的石頭上,砸出一個豁口。

“娘娘贖罪!娘娘贖罪!……”另一個侍女也跟著深深跪下來磕頭。兩人的額頭上都蒙了一層土灰。

來來往往的侍女見狀,也紛紛跪了下去。呆唐眠再度走進椒房殿裏的時候,裏頭也已跪滿了人。

唐眠的腳步停下,看著眼前一片烏壓壓低著的頭,聽著整個殿裏殿外回蕩著“娘娘贖罪”的話。

現在跪下來的,倒比平時見的侍女要多得多了。

阿嬌記憶裏的椒房殿,是空蕩蕩的,連風都沒有。一切的一切都不順從她。椒房殿的侍女比以往家中的更加沈默。她心裏悶,讓她們想些方法,卻是一問三不知,她就開始打壓玩弄她們聊解苦悶,漸漸的,一有什麽事,她們便跪下求贖罪。

她每日除了出去玩,找母親和太後說話,就是在這個安靜到恐怖的殿裏頭盯著金屋發呆,癡癡等著劉徹。有些話她不能對母親和太後講,但是看到劉徹的時候,她又發現自己根本講不出。

-昨日無事可做,去滄池旁走了走,皇上你不知道,那裏有一株桃花開得可好了!

翌日,那株桃樹種在了她的庭院裏。

然而正是開花的樹怎會適合移植,沒過滿七日,樹就有枯的征兆了。

-皇上,樹要枯了。

翌日,原來打理園藝的小官被調出了椒房殿,換了另一人。

饒是如此,她還是願意每天站在殿門前看著這棵樹,更加努力的,想要體味劉徹的愛。

——原本就沒有的東西,再體會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更何況,唐眠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東西。

人可以依靠他人,卻不能夠事事依靠他人而生活,尤其是精神上必須獨立,否則根本不能稱為一個完整的人。

“別喊了,你們以後若是再喊贖罪,我就真的當你們有罪,把你們統統殺了怎麽樣?”唐眠雲淡風輕的聲音在椒房殿裏響起。在皇後的威壓下,其中的威脅性相當真實。

“娘娘贖……”整個殿裏的聲音突然被切斷,所有人伏在地上,噤若寒蟬。

“很好,都起來吧。”唐眠道,嘴角淡淡一笑,“以後如果都像這樣聽話,我的耳根子定要清凈許多。”

銅制漏壺裏的水一滴滴滴落,水中漏箭沈浮。

“你叫楚予是嗎?”唐眠看著侍候在一旁的侍女。

“是。”楚予立刻跪倒在地。

椒房殿的侍女有一半是陳阿嬌自己帶來的,她的兩個近身侍女也是從小使喚大的。其中一個便是這個楚予,剛才一言不發只是跟著跪倒的就是這個。另一個名為青鸞,是出聲訊問之人。

“很好,”唐眠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倒在床上,對楚予道:“叫上次給我看病的太醫來,是那個姜太醫令丞吧?就說我喝了粥,肚子有點疼,讓他今天再過來一趟——最好把太醫署裏所有在的太醫都給我請過來。”

“誒?……”楚予驚訝擡頭看臉上毫無不適之色的唐眠,又立刻伏□道,“是,楚予這就去。”

“青鸞。”

“是,皇後娘娘。”

“園裏的桃樹移出去了吧?”

“是,三刻前已移走了。”

“那好,你跟著我去天祿閣吧。”唐眠起身,伸了個懶腰。

天祿閣,是漢初丞相蕭何建造的藏書閣。

“嘿?皇後娘娘要去天祿閣?”青鸞烏黑的眼睛瞪得極大。

“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沒有!娘娘贖……啊!”她兩個手齊齊沖出捂上自己的嘴,然而身體已經習慣性地跪倒伏下去。沒了手的支撐,她的腦袋便很響亮地一聲磕在了地上。

她站起來準備替唐眠更衣,然而頭還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唐眠看著她,伸出一手把她推倒在床上,“睡在床上,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起來。”

“誒,誒?……是。”裏頭的青鸞聲音瑟瑟發抖。

唐眠轉過身:“你們把簾子給我拉上。太醫來時如果我還不在,就說我睡著了,讓他們都給我等著。”

立刻有侍女上前拉起了床前的簾子。

唐眠帶著幾個侍女,乘著肩輿,面色閑適地往天祿閣行去。

天祿閣的小吏看見她來,頓時瞪了和青鸞一般大的眼。

唐眠也不管他,自顧自進了天祿閣,進了以後,她才自己也傻了眼。

梁祝謝三人都是極有學問又愛看書的,受他們的影響,唐眠也多多少少喜歡讀點書了。不過她受既定思維的影響,忘了註意時間,紙張的大規模使用要到東漢蔡倫與左伯造紙之後,西漢與周秦一樣,還是通用竹簡記事。

僅是雖還有竹簡,卻到底不多,看見眼前架子上幾萬卷的竹簡,唐眠有些後悔上一世沒學怎麽造紙。不過想想她是皇後,以後還是能奢侈地在絲綢上寫字的。

但正是因為時代早了,所以還有許多孤簡沒有被戰火毀壞,其中頗有一些是梁祝謝三人也心心念念的。唐眠立刻叫了小吏來,報了幾本書的名字讓他去找。

小吏得令,立刻翻找起來。竹簡疊著竹簡而放,找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小吏早聽說阿嬌皇後的嬌蠻脾氣,一顆心都揣在了兜裏蹦跳。

“——子長,別顧著看書了,快幫叔叔找找。”

“啊,是!”一個穿著細麻白衣的少年如夢初醒,放下手中的書急急跟了過去。

這少年不過十二三歲,然而眉眼頗為和善溫順,一派書生氣,唯有兩道劍眉筆直,使整張臉看上去多了一份正直之氣。他對著天祿閣倒比那小吏熟悉,上跑下跑,沒過多久就把一堆書簡搬到了唐眠面前。

☆、漢武金屋之陳阿嬌(三)

陳阿嬌的身體才恢覆,唐眠在天祿閣呆了一會兒,已有些累了,發現底下擡輿的太監們明顯有往劉徹那兒行去的意思,不耐煩道:“過去幹什麽,避開,直接回椒房殿。”

“……是。”擡輿的太監全身汗毛一豎,感覺面上要淌下冷汗來。步子一拐往椒房殿,卻有些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不穩。

看見了皇上不過去請安,也只有這個阿嬌娘娘能做得出來,可要是遇到皇上心情不好,娘娘是絕不會有事的,挨罰受罪的又是他們這些下人了。

劉徹遠遠地看見阿嬌的車駕居然避過了他的,心裏有些悶氣,也有些鄙夷。

阿嬌這丫頭,又和他鬧脾氣了。天天鬧,鬧得再和氣耐心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了。他都不知道她除了鬧還有什麽會做的。

前些日子傳來消息,黃河水再次泛濫,淹沒沿岸大部分地區,原本入夏就可以收獲的小麥全部淹死,人民饑餓,竟相食其子。黃河水患是多年的問題,各地方糧庫存糧本就不多,加上先前派去的官員都是太皇太後一系的,他是想做事而施展不開,想起去年趙綰王臧與竇嬰田蚡之事,實是氣憤難平。

劉徹眉頭緊皺,眼光恰好落在自己的腳上,楞了楞。他腳上穿的,是衛子夫替他做的襪子。一月前,衛子夫被發現懷孕,現封了夫人居玉堂殿,饒是一夜富貴,他昨日去看她,還發現她在替他們的孩子親手做衣服,順帶把一封手制的腰帶和兩雙襪子送了他。

想起衛子夫溫順婉約的臉面,劉徹心頭的氣稍解。阿嬌是從小被嬌慣出來的,和子夫,實在是天差地別不能相比。

“轉道去玉堂殿看看。”他立刻命令道。他的母親王娡是慣會對太皇太後低眉順眼的,一天倒有半天都要去隨侍。現在,也只有衛子夫那兒可以稍稍讓他心安了。

才走進玉堂殿,便聽得裏頭衛子夫在和侍女說話。

“夫人,我剛才去太醫署,但是裏頭的太醫一個不在,說是被皇後宮裏叫走了,您、您不要緊吧?”

“沒事,既然皇後娘娘有事,自然是那邊重要,我躺一會兒就好了。”衛子夫的聲音有些疲憊,似是不舒服。

劉徹想起剛剛阿嬌的車駕,輿上的阿嬌,哪裏有半分病態,分明是故意把太醫都叫到了椒房殿中。

他“哼”一聲,怒拂袖。

衛子夫看到他進來,掙紮著坐起來要給他請安。

“身體已經不舒服就別起來了。”劉徹忙過去扶住她的手,回頭臉色陰沈對一邊的侍女道,“你,去椒房殿把太醫都給我叫過了,一個都不要給陳阿嬌留,就說是我的命令!”

“……是。”那侍女聽命,忙退了下去。

“身體可還好?”劉徹撫摩著衛子夫的凸起的小腹,臉上泛起溫和的笑。

“嗯……皇上來看我,我什麽都好。”衛子夫蒼白的臉上顯出笑影,有些怯怯的,伸手蓋住劉徹的手,劉徹笑了笑,反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衛子夫伸出另一只手,撫平劉徹眉間不自禁的皺紋,柔聲道:“皇上也莫焦心,皇上是臣妾可以依靠的皇上,臣妾總覺得皇上身邊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嗎?”劉徹笑意更深,“朕就喜歡聽你說說話,心裏舒坦。”

“難道我在皇上心目中,就是個專說好話的人嗎?”衛子夫故意撅起嘴,面有嗔色。

“哈哈……”劉徹爽朗笑一聲,點點她的唇,然後拉起自己的下裳,道,“你只會說好話,那這雙襪子又是誰做的?”

衛子夫幸福一笑,抿嘴不說話了。

過了兩刻鐘,太醫署的太醫令丞帶著一大幫太醫慌亂地趕到了,跪倒在劉徹面前,全是戰戰兢兢的面色。

“皇後叫你們去幹嘛了?”

“……”太醫們面面相覷,卻無人敢說話。

“喲,去了皇後那,連我的話也敢不回了?”劉徹嘲諷一笑。

“不、不,回皇上的話,今天皇後娘娘身體不適,召我等去看了看……”太醫令丞額上冷汗滴下,只覺得皇上的眼神冰冷,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哦,你倒說說她有什麽病?——剛剛我還看她坐在車上招搖過市,是不是生了什麽需要多通風透氣的病?”

“微臣不敢。”太醫令丞心道不好,立刻重重磕了一個頭,急急道,“一個半時辰前,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女來報,說皇後娘娘身體不適,卻要我們太醫署所有的太醫都去,我們跟著那侍女去了以後,發現皇後娘娘躺在床上小憩,服侍的侍女說,皇後娘娘的命令,要我們等她醒來再診脈。……誰知道、誰知道等了很久皇後娘娘都不醒來,過了一個時辰,皇後娘娘卻從外面走進來了,床幃裏頭出來的卻是個侍女……”

“胡鬧!她這是吃飽了飯沒事幹!”劉徹重重一拍床木。太醫令丞被嚇住了話,只伏在地上。

“皇上,許是皇後娘娘當時真的感覺不好,後來身體又好了就出去了也未可知。”衛子夫在一旁勸道。

“你還替她說話,她分明是成心惡作劇,不然為何讓侍女裝病?”劉徹粗粗喘氣。

“皇上,你再這樣可要把我們的孩兒嚇壞了……”衛子夫輕輕撫著劉徹起伏的胸口。

劉徹微微氣消,握住她的手,轉而對太醫令丞道:“你替衛夫人看看。”

“是是是!”太醫令丞忙不疊地從醫箱裏取出一塊布覆在衛子夫手腕上,細細診治一番,道:“回皇上,夫人可能是不小心吃了些不幹凈的東西,吃壞了肚子傷了腸胃,對胎兒無甚事,有身孕期間除了安胎之物,多吃其他藥反而不好,微臣的意思是不如清粥小菜調養幾日……”

“如此,便照你說的做吧。你下去吧。”劉徹揮揮手,叫了自己的近侍,“魏德臣——”

“奴才在!”

“你就按太醫說的去與少府吩咐明白。”

“諾。”

太醫令丞王義走出玉堂殿,總算松了一口氣。

皇後娘娘說了最好不與皇上說明,剛才若是皇上真的問起,他可是只能說了,幸好皇上最後也沒問皇後娘娘的身體如何,他也就樂得不多嘴了。

這皇後與皇上鬧別扭,最後吃虧的總是他們這些小夥計,卻是毫無辦法啊……

王義搖搖頭,認了命,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

“皇上沒問?”

“是。”

“那就好,待他問起,你就按我說的回答。”

“諾。”

“去吧。”

送走了太醫令丞,看天色還早些,唐眠令人在殿前樹蔭處擺了幾臺,放好了空竹簡和筆墨。這時候用的還是天然石墨,唐眠取筆蘸墨在竹簡上試著寫了幾個字,筆毫較為堅硬,因而筆鋒稍顯銳利,不過倒不影響書寫。

她翻開一卷瑕丘江公所傳的《魯詩》,開始抄寫。

青鸞和楚予面面相覷,她們都不知道原來皇後的字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你們找個地方坐下吧,我有事自會叫你們。”

“諾。”

午後的陽光從頭頂移到西邊,楚予和青鸞遠遠地看著皇後一直保持著抄書的姿勢,不由得說起話來。

“娘娘這麽認真寫字,頭一遭呢。”青鸞道。

“嗯。”楚予點點頭,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因問青鸞,“你服侍娘娘的時間比我長,你也沒見過?”

“嗯,長公主也說女孩子不用多學什麽書,只要識得幾個字就好了。”青鸞捶著自己的小腿,毫無戒心道。

“這樣啊。”楚予推了推她,壓低了聲音道,“我感覺皇後娘娘跟換了個人似的,還喜歡讀書寫字了,不會是那個吧?”

“哪個?”

“那個啊。”楚予以口型說出兩個字,又道,“咱們娘娘可不可能是被上身了?”

“巫……!”青鸞趕緊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四下張望見無人看她,才對楚予道,“這種殺頭的事情你以後可別亂說啊!……我覺得娘娘是傷心了,你看小皇子沒了,皇上一個月也沒來看幾次,人傷心了,性子總要變一變的。”

“這樣啊……”楚予點點頭,“倒也是。天色不早了,我們去食署取菜吧。”

“嗯,好嘞。”青鸞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站了起來。

唐眠看著滿桌的菜,又是嘆口氣。衣食都是大問題,她可不希望自己早死。

青鸞和楚予每樣取了些,楚予一一嘗過,才送到她面前。

唐眠卻也是每樣又吃了一遍。然後指著其中幾碗,裝作無意道:“楚予,這幾碗菜你拿去吃。”

“誒?”楚予楞了楞神,手有些抖,應道,“是。”

唐眠又指了幾碗對青鸞道:“這幾樣給你。”

“……娘娘,每次都讓我們吃不太好吧?”青鸞說是這樣說,眼睛盯著碗裏的食物不放開。

“娘娘我就喜歡這樣。”唐眠一點一點掃過這兩個侍女,半是任性半是威脅的口吻道,“你們都給我好好地吃下去,一點湯都不給我剩下,知道嗎?”

“諾!”

青鸞和楚予是不敢和唐眠同桌的。唐眠讓兩人取了兩張小幾。

青鸞看著一幾臺的美食,食指大動,立刻動筷子美美吃起來,她吃了半碗湯餅,見楚予幾個碗裏的菜居然還沒怎麽動過,疑惑道:“楚予,你怎麽又不吃?”

“啊,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楚予的筷子遲疑。

青鸞道:“剛剛太醫來的時候應該給你看看,你這幾天好像肚子都不舒服吧,每次娘娘賞菜都吃不多。唉……要是我能吃就好了。”

可惜她第一次見楚予不吃菜想替她吃的時候被娘娘禁止了,說是兩人只能吃她賞的菜。皇後娘娘做事就是這樣,青鸞也沒管太多。只是看著楚予吃得辛苦,她就想為那些食物哀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得早,又不短小,滅哈哈哈~快來表揚我><

☆、大漢天子之陳阿嬌(四)

青鸞和楚予是不敢和唐眠同桌的。唐眠讓兩人取了兩張小幾。

青鸞看著一幾臺的美食,食指大動,立刻動筷子美美吃起來,她吃了半碗湯餅,見楚予幾個碗裏的菜居然還沒怎麽動過,疑惑道:“楚予,你怎麽又不吃?”

“啊,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楚予的筷子遲疑。

青鸞道:“剛剛太醫來的時候應該給你看看,你這幾天好像肚子都不舒服吧,每次娘娘賞菜都吃不多。唉……要是我能吃就好了。”

可惜她第一次見楚予不吃菜想替她吃的時候被娘娘禁止了,說是兩人只能吃她賞的菜。皇後娘娘做事就是這樣,青鸞也沒管太多。只是看著楚予吃得辛苦,她就想為那些食物哀嘆。

“怎麽辦,娘娘,皇後她好像知道了,這幾天,凡是我加了您給的藥的東西,她先是倒掉,後來又讓我吃掉,再這樣下去,我,我會不會……”楚予跪在門外,噤若寒蟬。

“這樣嗎?想不到阿嬌也這樣聰明。這件事以後就別做了。” 略顯蒼老的女人的聲音傳來,“無妨的,那毒不過是慢性毒藥,只是讓她難以生養而已,你身體康健,才吃一些並不打緊。”

幽暗的簾帷裏,一個身影坐著,紋絲不動。

難以生養……楚予捏緊了拳頭,只希望自己的身體還未毀掉。

“現在、現在我要怎麽辦?……”

“以她的地位,要想奪去她的皇後位,實在是極難的。聽說她前兩日把太醫都叫去了?唔,你前幾天已經很辛苦了,就先不用做什麽了。”

“是……”

連著幾天,楚予都有些魂不守舍。青鸞看在眼裏,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予,你剛剛去哪兒了?剛才娘娘找你呢。”

楚予臉上泛起驚恐的表情:“娘娘?!娘娘找我?我……”

“你怎麽了?”青鸞有些擔心,壓低聲音,道,“娘娘她做了什麽嗎?”

“她……她怎麽會知道……”楚予喃喃,“她怎麽可能知道哪道菜……”

青鸞搞不懂楚予在說什麽,嘆了口氣道:“我看你這幾天還是好好休息吧,我會照顧娘娘的。這幾天娘娘沒什麽事,只是每天寫寫字,出去逛逛。”

“哦,哦,麻煩你了。”楚予答應了幾聲,走了出去。

唐眠在樹下的幾臺上寫字,正到最後一片竹簡上。看著地上密密麻麻並排著的竹簡片,她總算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來。

“青鸞,幫我拿繩子來。”

“已經準備好了!”青鸞笑瞇瞇走過來道,“穿竹簡我看是個累活,我穿針孔很在行的,還是我來吧。”

唐眠笑笑搖搖頭:“不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娘娘好認真啊,以前都沒見到娘娘這麽認真的樣子,這卷竹簡……是要送給皇上嗎?”青鸞本來就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以前阿嬌處事驕橫喜歡懲罰人,她才戰戰兢兢收斂了,這幾日眼看皇後心情好,從來不處罰人了,她就又收不住自己的嘴了。

唐眠看了她一眼,手裏穿著竹簡,一點點拉緊:“怎麽可能送給他?”

在她心目中,劉徹可是約等於不存在。

青鸞卻以為她又是口是心非,笑盈盈地看著她穿竹簡,又倒了一杯水,奉上一些精致糕點來。

她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來,看唐眠穿竹簡,沒事幹就撥弄著地上的草,不知想到什麽,臉上的笑影瞬間沒了。

唐眠拿起杯子喝口水,見她如此,有些疑惑:“怎麽了?”

“啊,無事。”青鸞立刻正坐,臉色卻依舊不好。

“說吧。”

“是……是我哥哥。”青鸞道,“哥哥的主人家去新城做官,哥哥也跟著去了,我才聽說最近黃河泛濫,好像那裏也發生饑荒了,好像很恐怖,人還吃人了。雖然知道哥哥是家奴,主人家定然會給吃的,但想起來還是有些擔心。”

“那就去看看吧。”唐眠道。

“誒?”

“怎麽了?”

“可以嗎?”

“自然可以。”唐眠皺了皺眉頭,道,“不過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去。”

“為什麽?”

唐眠看著青鸞眨巴著大眼睛,有些好笑,依稀想起另一個叫做青鸞的可愛姑娘來,落寞一笑,點了點青鸞的紅潤的臉蛋道:“發生了□,大家都餓青了臉,看到你這樣美麗的小姑娘走在街上,定然要抓起來洗洗吃了,嗯,半只清蒸,半只紅燒……”

“啊!”青鸞閉眼慘叫一聲捂住耳朵,好一會兒才摸著自己的小心臟,驚魂未定道:“娘娘你就知道嚇我。我真的不敢去了!”

“過兩日館——我母親過來看我的時候,我會順便讓她幫忙問一下的,你回頭把你哥哥的名字和主人家的名字告訴我母親的隨從就行。”

“嗯,這個主意不錯!”青鸞立刻展演微笑了,討好道,“娘娘,你吃這糕點,食署新做的,讓我拿過來給娘娘嘗嘗鮮。”

唐眠笑了笑,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卻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沒心沒肺慣了,上一世卻遇到了幾個摯友,雖然不是常在一處,但可能受了那個時代對生命無常的悲傷和畏懼的影響,幾封來往的書信總更讓她懷念他們,而感情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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